斐玉肚子饿了,也学著她那样咬了一口,又嫩又脆,肉质鲜美,真是好吃极了。 她又用石片熟练地切开这巨型的贝类,只见里面一块鲜嫩的蚌肉,包含著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珍珠!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她将珍珠挖了出来,顺手就扔入了水槽,将那又白又嫩的贝肉放入口中,吃了下去,空壳则随手扔入了海中!她将另一个更大的贝壳与那石刀都递给斐玉,示意要他照做。 斐玉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:心想这样滋补的食物竟是她的三餐主食,难怪她的皮肤这么好,身体这么健康! 他也用石片剖开这巨型贝壳,里面的肉更大,里面竟然有两粒更大的珍珠! 他将珍珠取出,在手上把玩,心中惊喜下已,原来是种珍珠贝,所产的这种珍珠又圆又大,叉晶亮无比。 他一面把玩著这两粒珍珠,一面吃著鲜嫩的蚌肉,心中惊喜,他不相信这收集雨水的水槽内,会产这种海参与珍珠贝,一定是她闲暇时,从海底挖了上来的! 她见斐玉把玩珍珠,爱下释手,嫣然一笑,跃身进入池中,埋头潜了下去,一下于又浮了上来,双手捧了满把的珍珠,大大小小,总有上百颗! 其中竞也有色泽呈现绛红色的,更是可爱之极!原来她这样生吃蚌肉,珍珠就随手扔入池中,十多年来,竟然集了这么多…… 半条海参,一个蚌肉,斐玉就吃得很饱了,将手中两颗珍珠也扔入池中,示意她也将珍珠放回去。 现在风雨已经间歇性的停息了,斐玉抬头往这堆巨石的顶上望去,只见上面还有十多丈高,他展开身形,奔上顶端,仍是光秃秃的一堆巨大岩石,除了吓走几只海鸟,这里竟是甚么都没有。 不久裸女也爬了上来,上面风大,她倚在他怀中,向四方八面的海中望去,更觉孤苦伶仃,令人同情。 斐玉拥著她赤裸的身子,倍感怜惜,心中暗自决定,只要有机会,一定要带她回陆地去,重享人类的文明生活。 看看天色又快要黑了,这场暴风雨竞也持续了一天一夜?斐玉不忍她赤裸的身子在这上面吹海风,将她拦腰抱起,道:「我们下去。」他纵身而下,落回到石窟之前,她突然一阵兴奋,挣扎著下来,再往下奔去,原来是那群海豚出现,跳跃欢腾,呱呱呼啸中,用它们的嘴扔上一些东西来。 裸女与斐玉急奔下去,只见是一些破碎的小舟木片断桨。 原来它们认出那是斐玉的东西,特地去拾了回来。 海豚们斐玉扔上几条海参,十余个珍珠贝,还有一条已经咬死的海鱼! 裸女高兴地搂住海豚,亲吻著它们,被亲吻的海豚则欢愉地在水中跳跃,也有的游过来要斐玉亲吻。 斐玉觉得好玩,自然也跪下身来,低下头去,等著它们伸头来,一各个地亲吻著。 然後这群十余头的海豚才欢笑著离去,斐玉才帮忙拾起这些海参与珍珠贝,还有那条海鱼,一起回到洞穴来。 裸女将海参与珍珠贝都浸入那水池中养著,将那条海鱼刦开,取出内脏,用水洗得乾净,再带回洞中来。 斐玉则将那些碎木片、断桨都取了来,回到洞穴中,他望著这些碎片,心中想著如何能生个火,将这些鱼烤来吃才好?但是他没有火种,他也不懂得甚么取火的方法,只有望鱼兴叹。 裸女却自得其乐,将洗好的鱼带进洞穴来,挂在石壁上,让它乾燥,可以保持许久。 天黑了,外面有月光照进来;夜晚的海上变冷了,可怜的裸女就赤裸著身子,缩著挨过每一个这样的寒夜。 斐玉的衣服也已晾乾,他怜惜地将她搂过来,让她偎在自己怀中,然後用衣服将二人都盖住。 其实她并不觉得寒冶,她独自一人在这孤岛上多少年,每一个寒夜也都是这样赤裸著过的,这样的寒冷她早已习惯了。 只是她仍是喜欢这样被他搂著、抱著,藉由肌肤的接触,她充满了幸福的感觉。 她至少不再是孤独的了,她突然樊得不能再忍受孤独了,她紧紧地依偎在他身上,叉伸出手去,勾住他的脖子,献上了香甜的吻! 她沉浸在这样甜蜜的拥吻中,然後又将身子贴了上来,难耐地扭动著,摩擦著。 她已经强烈地表示了她的需要了,她刚才偷吃了禁果,尝到了滋味,此刻又是她这孤寂生活中,唯一的乐趣了! 她的手又来了,探索著那条宝贝,抚摸玩弄一阵之後,就引导著让他进入了。 一旦进入,她就已经轻车熟路,自己主动地驾驭著了,这个不知世事的蛮荒野女,就开始由著她的兴致,主动地骑乘,主动地冲击…… 她甚么事都不懂,但是这种事却是与吃饭一样,是人类的本能,只要做过一次,立刻就能体会出其中的奥妙了。 她虽是蛮荒的野女,却能做得比其他女人更好,她不羞涩,不忸怩,不装腔作势,她只依著自己的好恶去做。 她愈来愈激烈的挺动摇摆中,汗流浃背,娇喘吁吁,已经得不堪了,却奇妙地收缩得很紧,令得斐玉倍感舒畅! 她虽然很卖力,却仍不免会有疏漏,一不小心就脱了出来,她又立刻手忙脚乱地捉住,再塞了回去,再次用力套弄…… 下用多久她就不行了,一阵哆嗦抖动中,她仆倒在他身上,狂泻而出! 斐玉揽住她,吻住她「上以玉津供之,下以玉泉吸之,往返不绝!」 这种供吸之间,往返不绝,不但对斐玉获益良多,对她也是受益无穷,娇靥如花,益发可爱了…… 天气晴朗,万里无云:一觉醒来,精神百倍,却不见陵匝。 她翻身而起,奔到洞口,才见到斐玉已到海边,与那群海豚,玩得起劲! 她高兴地呼啸一声,身轻如燕地从那三丈高处一跃而下,又兴高采烈地与她的好朋友海豚们亲吻起来。 艳阳下,她赤裸的胴体,完美得近乎女神的化身,是最原始,最纯真的杰作,斐玉简直看得呆了!她向他嫣然一笑,就跳入水中,那头海豚立刻来到她身边,让她乘骑上去。 她回头向斐玉伸出手来,口中啊啊地呼唤著,声音柔美甜蜜,原来她不是哑巴,只是没有学会讲话而已。 她不会讲话,斐玉却懂得她的意思,是要他也下来,与她一起出海去玩! 那头鼻子上有白点的海豚也游了过来,在海水中摇呀摇的,凸出他的背鳍来,等著他骑去。 斐玉笑道:「好吧!我们就去玩玩吧。」 他纵身一跃,轻轻巧巧地落在那白鼻海豚的背上,就如昨天站在木桨上一样,丰牢地粘住,不再松开。 海啄们一阵欢叫,开始顺著这充满急流漩涡与危险暗礁的怪石之间,往外游去。 它们一定是对这里的地形与海流状况十分清楚,只见它们载著二人,在这危险的怪石阵中,左绕右绕了一阵,才有惊无险地穿出了这危险地带。 现在它们可以放胆遨游了,果然比射出的箭还快,穿浪而前。 这一群十余头海豚护送之下,突然全都潜入海水中去,裸女多年来都与海豚们玩这种游戏,所以早已吸满了一口空气。 幸好斐玉也是内力深厚,气息悠长,就任它在水中潜泳。 只是他本是站在海豚背上,在海面上当然好,入了水中就变得阻力太大,他不舒服,那海豚也不舒服! 他伸手扶住了海豚背鳍,再将身子放松,变成与它并肩而游的状态,果然速度就快得多啦! 这里的海水清澈无比,张开眼睛就能清楚地看到美丽的鱼群,漂亮的珊瑚、海葵、海星,以及其他各式各样,说不出名字来的海底生物。 突然他看到了一头硕大无比的龙虾,他又惊又喜,正伸手想摸,谁知那龙虾突地弓身一弹,就窜出了老远?倒把能任吓了一跳。 忽然间,这些潜泳在海底的海豚,一面发出急躁的呱呱声,一面用鳍拍著海水。 它们一起都窜上了海面,只见载著裸女的那头海豚,不知何时已浮出了海面? 这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又狭又长的三桅帆船?船首高高翘起,又有撩牙似的尖尖突出,一看就知道是倭寇那种用来打家劫舍,海上行抢的快艇! 但是裸女与她的海豚却不知道,她们生性善良,对人友善,她骑著海豚徘徊在这船边,伸手向他们打招呼,又年轻又健美的全裸之女,竟骑著海豚在海上遨游,引得一船倭寇全都涌上了甲板上来观看奇景。 在海上漂流太久,这些凶残的匪徒们见到女人,一各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,大声呼啸挥手道:「花花的姑娘,大大的好!」 有些人甚至放下舢板,操起长长的桨,向她划去,一面嚷道:「花姑娘来,花姑娘来!」 前後四条舢板,约有二十名倭寇,破浪前来,裸女却不知危险,笑嘻嘻地向他们挥手。 斐玉惊叫道:「小心,危险!」裸女一怔间,倭寇手中武士刀一挥,她坐下的那头海豚的尾部被切开一道血口「呱」地一声大叫,翻身沉入海中。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裸女摔不及防,落入水中,她的泳技虽然不错,却也绝对比不上舢板滑行的速度。 立刻就已被迫及,裸女这才知道他们凶狠,急吸口气要潜入海中,不料从舢板上却跳下七、八名倭寇,七手八脚地,要来捉她。 海面清澈,在水中挣扎的裸女,健美胴体一览无道,倭寇们大为兴奋,故意动手动脚,大肆轻薄,恶言秽语,嘻嘻奸笑…… 突地被一头海豚撞在肚子上,他痛得弯腰,又被另一海豚的尾部狠狠击中! 这一击何止千钧?他立时就昏死了过去,吐著气泡,沉向海底…… 但是在纷乱中,裸女也被倭寇们七手八脚地拖上了舢板,但是她拚命挣扎叫嚷,这舢板上又一起地挤上了这麽多人,竟因此重心不稳,翻个船底朝天! 众人全都落水,海豚与裸女感情极好,都奋不顾身来救,用头撞、用尾拍、用嘴咬,好几名倭寇竟这样丢了性命,沉入水中去! 终於乘乱中游近了裸女身边,载了她急急游了开去,仓皇地再穿越那些乱石阵,爬上了巨石荒岛,躲入石窟洞中,蜷缩著不敢出来。 倭寇船上看得清清楚楚,躲到那乱石堆上绝对逃不了,到嘴的肥肉不吃可惜,他们一声发喊,快艇转舵,就转向那荒岛而去! 快艇张满了帆,这一转向又恰巧当风,三桅吃满风,速度甚至比划桨的舢板更快,迅速地朝向那荒石岛冲去!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岛的外围乱石之处,是凶险至极的急流与漩涡。 他们陡然发觉船只在旋转失速,惊叫中要操纵已经来不及了。 只听得「砰!」地一声大响,船腹之处,已被撩牙似的尖锐怪石戳破一个大洞! 海水急骤地大量涌入,绝对不是人力能够补救得了的,惊得这些倭寇们大喊大叫,纷纷从船上跳海逃生。 後面骑著海豚而来的斐玉大吃一惊!拚命大叫:「不行不行……不能跳船,这里有暗流,有漩涡……」 但是仓皇中也没有人听他的话,也没有人听得懂他的中国话。 噗通、噗通……好似下水饺一般都落入水中,更很快地卷入了急流,拖入了漩涡! 他们挣扎求救,有的幸运地抱住了露出水面的石头,後面的人却抱住他,最後连他也力乏了,最後也松了手,一齐被卷走…… 有些幸运地被冲出海去,纷纷地爬上随後而来的四条舢板,苟得活命! 但是这急流是向外冲出去的,他们拚命用力划著,终也敌不过湍急的海流力量;他们非但接近不了这荒岛,反而被冲出很远,漂向茫茫的大海中去。 就这样,一艘快艇上的一百多名倭寇,就只剩下三经挤满了幸存者的舢板,飘向远方…… 这些凶残的海贼,终於在海上漂流,乾渴而亡,结束了他们作恶多端的命运…… 那艘快艇竟然也如五色帆船一样的命运,戳破一个大洞,却也搁浅,歪歪斜斜地架在那乱石阵中! 斐玉骑豚,远远地绕过那艘快艇,回到荒石岛上,进入洞中,紧紧地搂住那个吓得发抖的裸女,哄拍著她道:「好了,一切都过去了……」见到他如见亲人,她伏倒在他怀中,放声痛哭,斐玉不知如何哄她?只得搂住她,让她哭个够。 可怜这纯真又幼稚的女孩,哪里见过这麽险恶的人性?为甚麽别人不像她这样好心肠呢? 哭了许多,她嗓子哭哑了,泪也哭乾了,再也哭不出来了,抬头看看斐玉,傻傻地一笑,样子好可怜,又好可爱。 斐玉叹道:「傻丫头,你到底在哭些甚麽?」她听不懂,但是她一定懂得他的意思,腼腆一笑低下头去,将哭脸泪痕都擦在他的胸膛上!刚才那样被人侮辱,幸而海豚相救,死里逃生,她满腹委曲发泄过了,这一笑竟是如梨花带雨,楚楚可怜。 他动情地捧住她的脸,低头吻了下去,吻乾了她的泪痕,又亲吻著她的脸颊,诚恳道:「你放心,我再也不教任何人欺侮你了!」 他搂住她赤裸的娇躯,叹道:「可是?你到底是谁呢?你怎麽会一个人在这个荒岛上的呢?」 她抬起起来,明亮的眼睛望著他,似乎有些猜到他的意思,伸手拉住他,将他一步步的往这石窟深处带去。 斐玉知她一定是有甚麽事要告诉他,便乖乖的跟著她,走入那愈来愈低矮窄小的洞窟内,倒也相当深,已经幽暗得几乎看不见东西了。 斐玉请过仁智老人的「走为上功」里面,有一篇谈到眼力,他默想一下那篇所指示的心法,便闭上眼睛,集中精神复习一遍,再睁开眼时,果然能轻易看得清楚。 他心中猛地一慌,原来这石窟最里面靠墙处,竟盘坐著一具骷髅,须发飘散,衣衫腐朽,显见已经逝世多年了。 骷髅面前有一只小小木盒,这洞窟之内散置著一些星星之物,不过是些腐朽衣服,破碗,竹筷之类。 裸女带他来此,这死者定与她有极深的关系,而这些线索就必然在这木盒之内。 斐玉伸手抚去盒上积尘,将木盒取了,再带她一齐出来,到洞口明亮处,道:「你早就知道那里面有人,对不对?」 她却听不仅他的话,只是伸手抚摸这木盒,似乎有甚麽特别的怀念? 斐玉不再多作无谓的猜测,揭开木盒,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封信。 斐玉展信阅读,里面密密麻麻,写了满满一张,意思是说「圣官」遭劫,天崩地裂,陆陷沉伦,门下五大子弟却各自劫了秘後重宝逃走,遗下孤女姓闻人,名玉,年方四岁,有一枚戒指能证明她的身分。 这个人自称「风火神龙」刑无忌,抱了闻人玉逃出来,却被五大子弟沿途追杀,重伤突围,逃至此岛,已是绝路,自知必死,唯可怜此女,前途堪虑……等等。 斐玉也不知「圣宫」是甚麽东西?也不懂天崩地裂,陆陷沉伦是甚麽意思?其他倒是可以猜得出来。 他翻再翻开木盒,果然见到一只造形奇特的黑铁戒指,一定就是可以证明闲人匠身分的东西。 他拉过她的手来,将戒指为她戴上,道:「闻人玉,你叫闻人玉!」 他指自己胸膛,道:「我就是斐玉,你叫阿玉!」 她颇聪明,努力要弄懂他的意思,斐玉再指自己,道:「斐玉!」指她胸口,道:「闻人玉!」 她终於弄懂了,指自己道:「斐玉……」又指他胸口道:「阿玉!」 斐玉急捉住她的手道:「不!不!」 他用她的手指她的胸膛,道:「阿玉。」 又用她的手指自己的胸膛,道:「斐玉。」 她眼珠子转了又转,终於伸手指他胸膛道:「斐玉?」 斐玉急忙点头道:「不错,不错,我是斐玉!」 她又用手指自己,道:「阿玉!」 她高兴得跳起来,大声道:「阿玉!」 然後她就欢天喜地,手舞足蹈,大叫:「阿玉,阿玉!」 突然她又投身伏入他怀中,抓起他的手来,指自己胸膛道:「阿玉,阿玉!」 斐玉笑道:「不错,你叫阿店,我叫斐玉!」 「阿玉,阿玉!」她一高兴,勾住他的脖子,在他脸上狂吻,道:「阿玉,斐玉,阿玉……」 可怜的闻人玉,自四岁时就被带到这荒岛上,就失去了监护人,就这样孤苦寂寞地长大,连如何讲话都没有学会…… 一且知道了自己的名字,自然是高兴得要跳起来了! 二人沉浸在这美满与幸福中,斐玉蓦地感觉到背脊上一阵悚栗,眼角瞟到有黑暗一闪,他连想都来不及的,抱著阿匠斜跨一步。 步子才跨出,背後凉风划过,竟是一柄锋利的武士刀,间不容发地劈下,差一点就被劈成了两半。 原来这倭寇从後面偷袭,一劈不中,暴喝中横刀斜撩,定要将能匠杀掉! 但是斐玉的「走为上功」一旦展开,就己脚步不停地斜窜横移,一转身就抱著阿店从这洞口窜了出去。 这倭寇双手握住一柄六尺武士刀,绝不相信无法收拾一个稚龄的孩子,何况他手中还抱著一个女子? 杀了他,为同伴报了仇,也可以夺得这女子,独霸这座荒岛,享受称王称霸的生活!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,这个孩子却能一再地跨出奇怪的步伐,轻易地就闪躲了他的攻势! 但是斐玉到底是临敌经验不足,手上抱住阿玉又不能放下,而这光秃秃的岩石岛上,并没有太多宽裕的地方,他只能用力一跃,跳到一块突出於水面的石头上,赫然发觉那里有支船舶用的铁锚,锚上有根很粗的绳子,紧紧地绑在那艘歪斜搁浅的快艇上。 大概这倭寇是船上唯一的幸存者?大概就是利用这根绳子上岸,要加害於他。 眼见那倭寇又挥舞著锋利的武士刀,要跟著跳过来追杀,斐玉已不容犹豫,提气轻身,抱了阿玉就踩上这根绳子往船上退去! 倭寇狞笑著大嚷大叫,他不用追上去,他只要砍断绳子,让斐玉落海,那里的漩涡与急流自然会要了他的小命! 他果然挥刀砍那绳子,但是航海下锚用的浸油麻绳,非常结实丰靠,不是他一刀就能砍得断的! 他挥刀再砍,麻绳开始崩裂,却尚未断去,斐玉已过了中点,却因海风使绳索摇晃,他立足下稳,几乎失足落海。 那倭寇狞笑著再砍,绳索崩开,只剩最後一条丝了! 斐玉在危急中用力纵身一跳,竟然被他跳上了那条倾斜的海船! 但是绳子却也断了,也因此将那倭寇隔离在岸上了!只见他在那里又跳叉叫又骂,却再也没有办法能追杀过来。 斐玉这才放下阿玉,力乏的跌坐在船板上:心中却下免躭心,这船上还有没有藏著其他倭寇? 他不能不小心,伸手拾起一根折断了的木棍,紧紧地握在手中,像是那样就能给他信心,他鼓足了勇气,握著这木棍,在船里船外都找寻了一递,就连一些舱板与木箱,凡是可能藏一个人的地方都不放过。 这样仔细的搜寻过之後,确定船上不再有人,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了…… 但是岸上的那个倭寇却仍在叫嚣怒骂,似乎要找甚么办法可以过来,将他们赶尽杀绝才好? 阿玉缩身在舱内发抖,不敢出来!斐玉却找出一些食物与饮水来。 异族食物,难以下咽,总也比那淡而无味的生鱼生贝好多了…… 他叉喂了给阿玉吃,她从未吃过人间食物,开始时有些不敢,斐玉只得耐心地自己先咬一口,再喂她咬一口,二人就这样慢慢地吃著。 斐玉见她也吃得津津有味,笑著问她:「好不好吃?」 阿玉也拿起一块,自己先咬一口,再喂他咬一口,道:「好不好吃?」 斐玉大笑道:「好吃,好吃!」 他抱住她赞美道:「你学得很快!」 阿玉突然惊道:「斐玉!」 她手指著外面,斐玉伸头一看,只见那倭寇不知用甚么办法?竟然捞到了那根断去的缆绳,用力拉著,却已经不够长,无法再打结固定在铁锚上了。 倭寇大吼大叫中,将锋利的武士刀插入腰问的刀鞘内,双手握紧绳索,开始拉紧著,缓缓步入海水中。 这里的海流湍急,他立刻就站下稳身子,被水流了出去,但是他双手握得很紧,身子虽然被急流拖入水中,他却仍是双手交互用力,一步一步地往前,渐渐接近! 他要上来了,岂不是叉要被他追杀?阿压再也忍下住,奔过去想要解掉那条缆绳。 但是那条又粗又重的缆绳,就算用刀子砍,也要砍许久,哪里是她仓卒问能解得开的? 眼看那倭寇已经接近这里的岩石,就要爬上岸来,蓦地一条黑影腾跃而起,越过了他的头顶,又落入水中。 海豚,又是海豚! 他怒恨之下,伸出一手去拔他腰间的剑,不料就在这时,又一头海豚一窜而起,撞在他的腰上。 紧接著又是一头海豚窜起,越过他的头顶,那健壮的尾鳍,重重地拍在他的手上! 几乎连手骨都被拍碎了,他惨叫一声,再也握不住绳索,手一松,立时就被湍急的海流带走。 眼看他在急流中努力冒出头来呼救,又眼看著他被强劲的漩涡吸了下去,斐玉看在眼中,不禁心中一阵惨痛,他真搞下懂,人们为甚么不能和平相处,相互协助,生活得更快乐些? 现在危机总算过去了,他与阿玉都安全了,不禁相互拥抱著,互庆重生…… 那群海豚终於为它们的同伴报了仇,也高兴地在海中跳跃追逐了好一阵,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去。 但是现在他们却回不到岸上去了,刚才可以骑乘海豚上岸,而现在海豚都走了,至少要明天早晨才会再来。 看来今天晚上就只好睡在船上啦!幸好斐玉从舱内找出火种,点燃了油灯,也找到了厨房,找到了柴、米、油、盐,食物也很充足,弄了一顿热食来吃。 虽然不是高明的手艺,二人也你喂我一口,说「好吃」我喂你一口,说「好吃」。 嘻嘻哈哈,笑笑闹闹,在灯下看美好裸体,不禁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冲动。 这船上也有卧舱,也有被褥、枕头,斐玉将她抱到床上,放到柔软的床垫上, 阿玉又惊喜、又好奇,这样的床,与石窟里坚硬冰冷的地上相比,简直有如在天堂一样! 这一夜,他二人尽情地交欢,尽情地玩耍,直到真正的精疲力尽,这才拉了被子来盖上,相拥而眠…… 这一定是阿玉有生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,也是斐玉睡得最安稳的一觉…… 夜来海风渐强,海浪反覆地拍打著船身,摇摇晃晃中船身磨擦著岩石,不断发出「吱吱嘎嘎」的声音,也是真正的最好的催眠曲…… 夜来也是涨潮时刻,他这船吃水本来很浅,船身被戳破後,所有的人都跳海逃生,重量骤减,自然就不再有水灌入。 此刻缓缓涨潮,也缓缓将船身托高,缓缓将船身从巨石里面拔了出来。 这一切都在极缓慢中进行,在海风与海浪的飘摇中进行,斐玉与阿玉都在甜睡中,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。 等到日上三竿,他二人终於从甜睡中醒来,爬出船舱一看,才发觉他们已经漂流在大海中,不知道多远啦? 那座光秃的岩岛已不知去向,那群每天来迎接阿玉的海豚,也不见了踪影! 这船仍是倾斜的,三根桅帆上张满了帆,却已贴在海水中,再也无法乘风而行了。 船身的破洞朝上,海水虽然下再往里面灌,所剩下的空间也下乡了! 幸好还有些食物、饮水,有些衣物、被褥还很乾爽。斐玉甚至从床下拖出一箱珠宝金钱和一大叠银票,一看就知道是劫自沿海村镇的! 阿玉又是一声惊呼,斐玉急忙又伸头出来查看,只见远处一艘帆船,迅速驶来! 一看那船的桅杆与帆的形式,就知道叉是一艘倭寇的海盗船,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这艘倾倒的船只,赶著要过来察看。 以倭寇那种残暴的性格,是绝对不会留他二人活口的,而在这茫茫大海之中,叉如何能抵抗他们的追杀? 斐玉一阵心慌意乱,拉著阿玉要躲入舱内深处,希望不被发现。 但是似乎不可能了,这里绝不可能有地方躲两个人不被发现的! 再下面是舱内已浸水的部分,除非你想淹死,否则不可能躲入水底! 偶然见到一支大木盆浮在水上,斐玉在危急中,灵机一动,提了木盆出来,将木盆扔人海水中,将阿玉放进去坐在盆内。 他回舱内,竟然将那一箱金银珠宝抱了出来,递给阿玉她抱好!再去弄些食物、饮水,一些可以御寒的衣服来,全都塞到阿玉手上。 他又匆匆忙忙弄了一支木桨,扔到木盆上。 然後他也跳下水来,用力一撑船身,就连木盆一起漂了开去! 他一只手扶住木盆的边缘,双腿运起内力,在水中一蹬,这木盆就漂出丈余! 他就这样一下一下的蹬著水,果然将木盆推得远远地离开了那船身。 不多久,那倭寇快艇就已到达那艘破损的船身旁边,他们开始去察查看,却未注意到斐玉的木盆已经愈漂愈远,在茫茫大海中,跟本就看不到踪影了…… 斐玉也见不到他们的船了,他知道暂时脱离了危险了,他这才湿淋淋地爬进了木盆来。 幸好这木盆够大,居然也足够乘载他二人?就这样倚偎著,相拥而坐,任这木盆在海中漂流。 好在他个性看得开,因为就算你烦恼死了也没有用:好在阿玉只要能倚偎在他身上,就已心满意足,在孤岛上那么多年,也从未对外界存甚么希望! 上次在小舟上无聊,他还可以翻看那册「走为上功」这次连衣服都脱在那石窟之中,那些并没有带出来。 两个赤裸的身子相互倚偎著,斐玉在无聊中,乘机教导阿玉,指著她的鼻子道:「鼻子。」又指自己的鼻子,道:「鼻子。」 幸好阿玉很聪明,很快就弄懂这个叫鼻子。 接著就学会了嘴巴、眼睛、耳朵、头发、手、脚…… 身上的东西都学完了,他开始测验她,伸手指她鼻子,问道:「甚么?」 阿玉回答:「鼻子。」 斐玉大喜,又指她嘴巴,问道:「这是甚么?」 阿玉回答:「嘴巴。」 她居然能统统都答对了?斐玉大喜道:「你真聪明!」 谁知她却伸手握住他的这条宝贝,问道:「甚么?」 斐玉一怔!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?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叫甚么! 他在发怔,她的手却已将这宝贝拨弄得挺身而起,昂然怒立! 阿玉第一次在这么明亮的日光下,见到这宝贝的真面目,不禁又好奇又疼爱地低头吻了下去。 这一吻可不得了,那宝贝竟然猛地一挣,几乎要跳脱她的掌握,冲进她的嘴巴里去! 阿玉一惊後退,但是她不忍心让这个爱的宝贝失望,身子向後倒,自动张开双腿,引他过来。 斐玉立刻挺身而入,一声脆响,就直通到底! 虽然已经来过许多次,她却仍是禁受不住。 幸好斐玉颇懂怜香惜玉,只是缓缓地、温柔地蠕动著、探索著、摩擦著。 这种温柔的摩擦,比那种疯狂地冲刺更能抓住女人的芳心,更能掳擂住女人的情欲…… 不一会儿,她就呼呼呵呵地哀鸣了…… 再不多久,她就颤抖著、呻吟著,射出大量的玉泉! 斐玉又运起心法,上以玉津供之,下以玉泉吸之,往返不绝了。 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:「喂,有没有人在里面?」 斐玉掀开衣服,从里面探头出来,只见远远的驶来一艘破旧的渔船,上面有人在伸头探望,显然是渔民。 斐玉赶紧起身,胡乱地披上一件衣服,也找了件衣服将阿玉裒住。 那渔船驶近,一看他们这衣服样式,立刻大喊道:「小心小心,是倭寇!」 斐玉赶紧喊道:「不是不是,我们是中国人,我们被倭寇打劫了!」 倭寇不可能会讲这麽流利的中国话,倭寇更不可能是这麽一对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。 渔民们听说他们是被倭寇托劫的受害者,同情心大起,立刻用够竿将这木盆勾住,又抛下绳梯来,让他们好攀爬上来。 斐玉一手抱住阿玉,一手抱住那口箱子,身子一纵就上了这艘船,吓得渔民们大惊,道:「乖乖不得了,原来是有武功的!」 有的却窃窃私语道:「有这麽好的武功,怎麽还会被倭寇打劫去了?」 斐玉叹道:「我有武功,我这小娘子却没有武功,她被劫上了贼船,我就追上去把她救了下来!」 他老实不客气,当众打开这箱珠宝,取出一大块黄金来,道:「这是谢谢你们搭救之恩……」 又取出一块来道:「这是伙食吃饭钱,顺便弄两套衣服来,好把这个换掉……」 见到这麽两大块黄女,他们的眼睛都直了,有人立刻去拿了两套他们最好的衣服来,歉然道:「对不起,船上没有女人衣服……」 斐玉接在手中,道:「不要紧,借你们的房间一用,。」 这小渔船的舱房自然是又窄又挤,又脏又臭,一天到晚玩水,总是洗得乾乾净净的阿玉,不由得直皱眉头。 但是这也是不得已的,斐玉自己先换好了,再来为她穿上长裤,又穿上衣服,道:「从现在开始,你记得随时要穿衣服,懂不懂?」 她睁著无邪的大眼睛望著他,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斐玉叹口气,这种事怎麽可能一次就要求她?只好自己随时随地多注意她,以免她当众出丑。 换好衣服,斐玉将这只箱子交给她抱住,吩咐道:「不可以搞丢了!」 然後就牵了她走出这个有汗臭味、鱼腥味的舱房。 只见他们已经用钩竿将大木盆及里面的食物、衣服全捞了上来,向他道:「这些衣服……」 斐玉笑道:「全都扔了吧!其他的都留给你们。」 然後他就搂著阿玉,坐在船尾处看海。 不到天黑,他们就已经回到了这个小渔村;因为两块黄金的关系,渔民们对他特别礼遇,拿最好的食物款待他们,又将最好的房间让给他们住。 第一次踏上人类的文明土地,阿玉又惊又慌,茫然不知所措!幸好斐玉对她百般照顾,吃饭时一口一口的喂她吃,小心翼要地搀扶她走路,详详细细的解释四周的事物…… 有斐玉在身边,她才能稍稍安心,在海上第一次遇到的人是斐玉,此後所遇到的都是要加害於他们的人,阿玉那单纯的心灵里,实在无法分辨谁是好人?谁是坏人中。 斐玉有责任好好保护她,既然带她离开那个荒岛,他便要好好照顾她,不能辜负了她! 海边的渔村,民风淳朴,工作辛劳,天色入黑就各自安憩了,天色微明就已起床,又到厨房去做了他们最好的早餐来,敲敲房间门,叫他们起来吃饭。 谁知没有人应声?不得已推开房门一看,这两位娇贵的客人却已不在了。 他们已经悄悄离去了。 阿玉初到人间,处处充满好奇,走在清晨的乡间路上,沙子、泥土、小花野草,露珠沾湿鞋尖,鞋尖沾满泥沙,都觉得有意思极了。 这长得走不完的路,这绿油油的树木、植物,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。 尤其是进城之後,她更是看得眼花撩乱,目不暇给。 那来来往往的人车行旅,那耸然林立的豪宅、高楼,市招琳琅满目,商品五花八门,直把这阿玉看得目瞪口呆,真像个土包子进了城。 斐玉有过与水天姬进餐馆的经验,他带著阿由也走进一家看来很豪华气派的餐馆,寻了一张桌子坐下,将那只木箱往桌上一放,掀开了箱盖,满箱金银珠宝就显露了出来。 掌柜的急忙过来,伸手将他的箱子盖好,低声道:「客倌你这是干吗?是在自找麻烦麽?」 斐玉道:「怎麽啦?」 掌柜的道:「财不露白,愤防小人!」 斐玉道:「哦,好吧!去弄点的好吃的来!」 掌柜的一向眼最尖,知道这种人不是大白痴,就是身怀绝技的高手,他微笑道:「是是,请先付白银一两!」 斐玉伸手进箱子里将那把银票全抓了出来,一张一张地数著,却没有一张是白银一两的。 他顺手将银票放在桌上,又从箱子里抓出一把金子、银子,往桌上一摊,道;「哪一挺是一两?」 这掌柜的又好气又好笑,伸手取了一挺碎银子,冷笑道:「小店绝不白占客人便宜,也不想吃亏,客倌还是快些收好您的财富,别再引起宵小的觊觎才好!」 然後向後面大声吆喝道:「开一两银子的酒席上来!」 他们这样一闹,这餐馆里的人,各个都向他望来。 斐玉也开始心慌,他忘了水天姬之所以致那样大胆,是因为她的武功,而自己可从来没有与人交手的经验,这才怎麽办? 他这才慌慌张张地将金、银全都塞回箱子里紧紧抱在怀中。 不一会儿,店家果然开了一桌一两银子的酒菜来,居然也是精致可口,足够他二人吃个饱。 有些菜是阿玉没吃过的,也有的是她不知道该怎麽吃的?跟本就从如何拿筷子,如何用汤匙,如何端碗开始,不厌其烦的教她。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,他却没有注意到陆续有好几拨人进出这餐馆,各个獐头鼠目,横眉竖眼,大有一哄而上,将这一对男女分而食之的样子。 突然「叭喀」一声,一块匾额掉落,那掌柜的恰巧拾在手中,珍惜地用衣袖挥著上面的灰尘,上面斗大的「英雄居」三个金字,旁边有「上官紫衣题」几个小字。 掌柜的拉过一张凳子,站上去重新挂好,一面感叹道:「『紫衣侯』如果见到今天这个场面,不知道会作何感想……一 众人顿时都收钦了满脸煞气,十年前「天下第一剑客」「紫衣侯」曾来此小饮,与店主人交谈甚欢,留字而去,从此这餐馆改名「英雄居」。 从此也没有任何武林人士在这里斗殴闹事,为的是尊重「紫衣侯」留下的这几个字。 十多年过去了,大家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个人了? 突然门口闯进几个公差,手持铁链仆刀,将陵压、阿压团团包围,喝道:「小贼,你的案子犯了,跟大爷们到大堂上应讯去!」 斐玉一怔道:「我犯了甚么案于?」 为首的一脸络腮胡子,大喝道:「杀人越货,谋财害命!一 斐玉一惊,急辩道:「没有,我们没有杀人越货……」 络腮胡子手中铁链一抖,厉声道:「有与没有,跟大爷回去,等县太爷审断!」 他呼喝一声:「拿下!」 突然背後一声断喝:「慢点!」 那掌柜的从後面出现,缓缓道:「他如下跟你去,谁敢在『英雄居』拿人?」 络腮胡子大怒:「你敢阻官差办事?」 掌柜的冷笑:「你们是官差么?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么?只不过是在衙门帮差吃闲饭的角色!」 这几个家伙羞得抱头鼠窜而去。 掌柜的大声道:「就算是府台大人亲临,也得等客人走出老夫这大门才行!」 转过身来向斐玉道:「客倌放心,只管慢慢吃,要吃多久都行!」 斐玉道:「谢谢,我们已经吃饱了,我们这就走了!」 掌柜道:「出门在外,要多加小心!」 斐玉称是,扶了阿玉出门,却在门口转身问道:「请问『四明山庄』怎么走?」 掌柜道:「『四明山庄』赫赫有名,小兄弟只管往北行,望见劳山山脉,再问人就可找到了!」 斐玉道:「多谢。」 他大步走了出去,外面似乎有许多人在虎视眈眈,里面也跟著出来许多人,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向他动手? 原来那些觊觎他这箱财帛之人,竞也会相互顾忌,谁也下想先动手,就算得到手,也会成为别人的箭靶子。 斐玉一手抱著箱子,一手牵著阿玉,在这大街上慢慢地逛著。 这城不少,也很繁荣,街上百市杂陈,甚么都有:经过一处摊位,在卖女子用的发钗,斐玉常常在女人堆中打滚,就帮阿玉选了一支漂亮的发钗,插在她的鬓角上。 这次斐玉学乖了,悄悄从箱中摸出一些碎银子放进口袋,再一点一点的取出来花。 但是现在才知道小心谨慎,已经来不及了,四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向他们窥视?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跟踪著? 阿玉完全不知烦恼,只是拉著斐玉这里看,那里玩,见到有趣的东西就伸手去摸,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。 斐玉道:「你要不要?」 阿玉道:「不要。」 又看到别的东西,又是爱不释手,斐玉又道:「买给你好不好?」 阿玉道:「不好。」 斐玉心想,她一定是在模仿他最後两个字,便换一种方法道:「你是不是想要?」 如果她说「想要」他就买了给她,谁知阿玉却拉著他走开,道:「不要!」 斐玉一怔:「咦?你会讲话了?」 阿玉又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了!斐玉知道这种事绝对不能逼她,毕竟她已经学得很快啦。 突然发觉四周人声突然变得寂静,原来他们走入了一座庙前广场,而这里原来熙来攘往的人群,下知何时都已悄悄的敞开了去。 变成空荡的广场,只有三名锦衣大汉,分三面将他二人包围在中央。 阿玉一慌,又紧紧靠在斐玉身上发抖,斐玉壮著胆子道:「各位……」 正面大汉道:「我是『锦毛虎』际烈。」 左面大汉道:「我是『过山虎』向卜鸣。」 右面大汉道:「我是气翻江虎』防长隆。」 「锦毛虎」道:「我们是西城蒋门神的人,而这里正是我们西城的地盘,所以,其他下相干的人全部滚开!」 果然就有二、三拨的人,从人群中悄悄退走,斐玉恍然大悟,原来相互牵制的人,现在只有「蒋门神」最大,所以别人都溜走,只有他们才能显威风了。 这三条虎同时举步,缓缓逼近! 「锦毛虎」道:「臭小子,现在已经没有人给你们撑腰啦?还不束手就缚!」 斐玉又惊又急,道:「你们到底要怎么样?」 「锦毛虎」道:「你手上是蒋斗神要的东西,放在地上,乖乖走路!」 斐玉道:「这明明是我的东西,他凭甚么要?」 「锦毛虎」怒道:「谁不知道在城西这块土地上,蒋门神说了就算,没有解释的必要!」 斐玉怒道:「别人的东西他也随便就要,不是比倭寇还可恶么?」 住在北方的人可没有听说过甚么是倭寇! 「锦毛虎」冷笑一声,厉声道:「不跟他罗唆,拿下去交给蒋门神发落!」 话音才落,三人一起动手,一人抢他珠宝箱,一人当胸捉他衣襟,一人却下手要拉阿玉。 这三人号称城西三虎,是蒋门神手下的得力人手,这一下同时动手,十条大汉也要就此躺下了,谁知在危急之中,陵匡拦腰抱起阿匡,脚步斜跨,一下子就脱出了三人的攻势。 这三虎反应极快,紧急抢攻,谁知斐玉一闪身滑步,叉回到原点,将他们弄得莫名其妙,以为遇到鬼了! 斐玉直大嚷大叫道:「喂喂,下可逼人太甚,忍一时风平浪静,退半步海阔天空……」 「锦毛虎」怒吼道:「退个屁,兄弟们动手,把他给废了!」 三虎立刻疯狂扑攻,逼得斐玉抱住阿玉左一闪,右一晃,有如穿花蝴蝶一般,尽在他三人身影之中打转,却休想动到他一根汗毛! 这三虎拚出全力,却就是拿他没有办法,不禁叉惊叉怒,各自撤出兵器,吼道:「把他废了!」 斐玉大惊道:「喂喂,不能动刀子,那会伤到人的!」 但是一柄单刀,一条链子枪与一双判宫笔,已经疾风暴雨一般地攻了过来! 斐玉心中一慌,刚刚闪过两种兵器,却见一柄亮晃晃的单刀迎面砍来,他吓得闭著眼,脚下依旧按「走为上功」的步伐跨出,抱著珠宝箱的左手却不由自主地施出「转手篇」里的「缠头扫」。 「砰」地一声,不偏不倚,恰巧撞在那柄单刀的刀柄上,将单刀撞得向前多伸出了半尺。 这半尺就恰巧刺中了「翻江虎」的左肩「当」地一声,判宫笔跌在地上。 而他乡伸出了半尺的手也被「过山虎」的链子枪刺中,刺锐的枪头透腕而出! 就只这一招,三虎就伤了两虎,剩下这个「过山虎」吓得怔在当地,转而咬牙切齿,大吼道:「老子跟你拚了!」 却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道:「退下!」 只见一个挺胸凸肚,秃头虬髯,身高八尺的黑脸大汉,手持一杆一丈三尺的铁叉,有如铁塔似的立在背後。 「过山虎」仍在吼道:「这小子废了我两个兄弟!」 蒋斗神冶哼道:「二招废二虎,你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?还不退下?」 这「过山虎」见到他就如老鼠见到猫,乖乖地扶起另外二虎,默默退开。 蒋门神道:「我姓蒋,你们是谁?」 斐玉道:「我叫斐玉,她叫阿玉。」 蒋门神道:「你们为甚么要到我的地盘上来闹事?」 斐玉怒道:「你手下的人要抢我的珠宝盒,怎么说我来闹事?」 蒋门神道:「是么?你这盒子里有甚么宝贝不成?」 斐玉道:「宝贝是没有,只不过是我们的全部财产。」 蒋门神道:「刚才我看你的身手,相当高明,师父是谁?」 斐玉道:「我没有师父。」 蒋门神道:「好,不肯透露师门也没有关系,你今天在我的地盘上,当众拆我的台,我若不教训你,往後我怎么混下去?」 斐玉心惊道:「不不,你这么大,我这么小,我不能跟你打!」 蒋门神道:「放心,我不是要跟你打,我只是要把你捉起来,吊在这庙前的旗杆上三天三夜,就放你走!」 斐玉道:「不不,我下能被你捉住……」 蒋门神道:「要是捉你不住,我就不用再混了!」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清亮口音道:「捉他不住,你乾脆跟我混!」 蒋门神回头,人群中走出一个年龄与斐玉差不多的少年,脸型清秀却弄得脏兮兮的,像一个小乞丐。 这少年直走到斐玉身边,道:「把这姑娘交给我,这样才跑得比较快!」 斐玉一眼就瞧出她其实也是个女子所扮,从她眼神就知道她没有恶意,就放心把阿玉交给她,将珠宝盒也塞到她上,道:「好,暂时交给你!」 他走开几步,向蒋门神道:「来捉我!」 蒋门神铁塔似的身形,伸手就及八尺远,一把向他抓来,吓得斐玉倒踩一步又 向左窜了出去。 这巨大黑脸蒋门神动作却灵活无比,两手箕张,脚下行云流水,为了维护他的面子,使出浑身解数,非要将这小子捉到不可! 但是斐玉的这套步伐实在太过奥妙玄奇,无论蒋门神如何努力,斐玉只用他那十三步的步伐,只在他面前绕来绕去,步步都不出他身前三尺! 蒋门神高大强壮,内力也精纯,似有用不完的体力,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,就是连斐玉的衣角也沾不到。 既然要「捉」他而捉不到,那么,如果故意不捉,而只是随意往某个方向去「碰」呢? 蒋门神蓦地退後斜撞,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座山似的压了来,斐玉连想都来不及想,脚步横移「转手篇」之中的一招「拖斗横撩」脚尖恰巧绊在蒋门神的脚後跟上。 只这轻轻下到一两的力量,就使得他重心不稳,庞大如山的身躯「砰!」地跌在地上! 他身手实在灵巧,手掌在地上一按「呼」地叉跳了起来,恼羞成怒,醋钵似的拳头,迎面直捣而来。 但是斐玉一晃身不见了,蒋门神曲肘横捣,再旋身勾击,谁知斐玉「转手篇」中「左挂劈马」恰巧就按在他的手肘上,帮助了他的旋身之力? 虽只是不到一两的力量,就使得他多旋了半个身子,顿时右腿勾到左腿,再也立足下稳「砰!」地一声倒在地上! 这次虽也是一跃而起,却怔在当地,再也不好出手了。 围观的众人更是一片哗然,各个都不能置信会有这样的结果。 这乞丐少女拍掌大笑道:「好啦,输了就要承认,不可耍赖!」 蒋门神长叹道:「我不赖,从此後我下再混了!」 乞丐少女却道:「这样还不行,你不能下混,你要跟我混!」 蒋门神仰天长叹,道:「唉!怎么会栽在这个小鬼手中……」 乞丐少女喝道:「你想不认么?」 蒋门神拔起插在地上的那根铁叉,道:「认就认,你走到哪里,我跟到哪里就 是!」 乞丐少女笑道:「你跟我混,我跟他混,所以你从现在起,就跟我们一起混……」 说完发觉斐玉牵著阿玉要走,急忙拉住,道:「喂,你要到哪里去混?」 斐玉道:「我自然有地方要去。」 乞丐少女道:「我跟你一起去。」 斐玉道:「不必,你喜欢混你就去混,我可不想跟混混在一起!」 乞丐少女道:「我叉没有要混……」 斐玉冷笑一声,伸手道:「盒子还我!」 乞丐少女道:「我帮你捧著。」 斐玉道:「不劳费心。」 乞丐少女娇笑道:「我打赌你捉不到我!」 斐玉一怔,乞丐少女道:「我看过你的本事,你逃功第一,追人却一定追不上;挨打不致於,却绝对打不到别人……」 斐玉叹道:「我不要追人,也不要打人!」 乞丐少女道:「但是你却无法防止别人暗中使鬼计加害,你完全没有一点江湖经验!」 斐玉一怔:心想这倒也是,乞丐少女又道:「这世界坏人永远比好人多,想害你的绝对比想帮助你的多!」 斐玉冷笑道:「你呢?你是想帮我,还是想害我?」 乞丐少女道:「我只是想跟著你……」 斐玉道:「你跟著我干甚麽?」 乞丐少女道:「跟你去找一个人,那人叫做斐忠,这世上大概只有你一个人能找得到他!」 斐玉一怔:「斐忠?谁是斐忠?」 乞丐少女道:「你还记得『四明山庄』麽?上面被『麻衣人』杀害的有二十二个,另一个却失综了!」 斐玉这才想起那天在「四明山庄」上所埋葬的二十二具尸体,以及那个似乎失去记忆的白衣人。 斐玉道:「他是你的甚麽人?」 乞丐少女道:「他是家父。」 斐玉「哦」了一声,道:「你又怎麽知道他叫斐忠?又怎麽知道只有我能找到他?」 乞丐少女道:「他本来叫『海天孤客』孤独方,他听说『四明山庄』等二十二人约战麻衣剑客,决定也为中原武林尽一分心力,便赶了上去。谁知再无消息,直到我寻上山去,遇到一个人……」 斐玉道:「你遇到谁?」 乞丐少女道:「遇到黄翠袖,才知道我爹爹幸而未死却已失魂,被你指为斐忠……」 蒙伍歉然道:「对不起,我当时只是权宜之计。」 乞丐少女道;「我不怪你,我曾在路上遇到爹,他非但不认我这个女儿,却干方百计,走遍天涯要找你!」 斐玉惊道:「有这麽回事?」 乞丐少女道:「所以我也千方百计要找你;只有找到你,跟定了你,才可能有机会再见到我爹!」 斐玉叹道:「要是他找不到我们呢?」 乞丐少女道:「一定能找到,只要你依我的办法,轰轰烈烈的干几件大事,闯出个响亮的名号来!」 斐玉道:「是吗?干甚麽样的大事?」 乞丐少女道:「学那麻衣剑客的办法,一路挑战武林名家!」 斐玉大惊道:「叫我去杀人?不行不行!」 乞丐少女道:「凭你这一点微末之技,也能杀人麽?别被人杀了就不错啦!」 斐玉道:「那……我又如何挑战?」 乞丐少女嫣然一笑,道:「我负责挑战,你只负责逃命,只要你不被杀死,保证你大大出名!」 斐玉心中只有苦笑,乞丐少女道:「我叫孤独虹,天上彩虹的虹,我爹都叫我加虹儿。」 斐玉只是「哦」了一声,阿玉却道:「虹儿。」 虹儿大乐,去握住她的手道:「你好漂亮,你叫甚麽名字?」 阿玉居然也听得懂她的赞美?居然也爱听别人的赞美?居然也会展颜一笑?居然也会回答道:「阿玉。」 虹儿笑道:「你叫阿玉,他叫斐玉,你们两个的名字都有玉字,果然是天生一对!」 斐玉道:「你怎麽知道我叫斐玉?就是你要找的人?」 虹儿笑道:「原来你还不知道,在江南的沿海一带,至少有十七、八个女人,到处在找你,其中一个叫小公主!」 斐玉怔住,他知道自己从五色帆船失综,引起多少人的耽心。 虹儿又道:「我就曾跟其中一个叫水姑娘的交成了朋友,我知道他们正在海滨大兴土木,要盖一座城堡,抵抗倭寇,须要许多英雄豪杰,出钱出力……」 斐玉这才想起水天姬与「紫衣侯」所谈的话,果然开始实行了。 打击倭寇是每一个人的责任,斐玉自觉也该为此事尽一分责任。 他心中已经蠢尽欲动了,却又不知从何著手?虹儿笑道:「你看这蒋门神,够不够资格打倭寇?」 蒋门神插嘴道:「倭寇是甚麽东西?」 虹儿道:「倭寇就是在江南沿海,专门抢劫渔村的海盗!」 蒋门神的铁叉用力往地上一顿,喝道:「岂有此理!」 虹儿道:「咱们这就下江南去,把他们好好打一顿!」 蒋门神道:「行,咱家这就跟你去!」 他回头大声喝道:「三虎听令!」 刚才吃了大苦头的三虎,应声而至,道:「老大吩咐。」 蒋门神道:「好好照顾咱们城西这块地盘,不准再随便闹事!」 三虎只得恭声道:「是……」 蒋门神吩咐完毕,向虹儿道:「咱们走。」 虹儿道:「且慢,我先问你,你这城叫甚麽城?」 蒋门神道:「叫宏英城。」 虹儿道:「城里只有你一个老大?」 蒋门神道:「不,像我这样的老大,还有三个!」 虹儿笑道:「是吗?他们叫甚麽?」 蒋门神道:「一个叫『小霸王』丁喜,一个叫『火棒槌』王烈,还有一个是长胜武馆的杜明。」 虹儿道:「好,谁最近?」 蒋门神道:「杜明!」 虹儿道:「好,咱们这就找他去!」 蒋门神却缩步道:「我惹不起……」 虹儿笑道:「我又没有要你惹,你只要乖乖跟在後面,不必多言!」 斐玉也有些迟疑,虹儿道:「打倭寇,救乡民,须要许多人,大家出钱出力……」 斐玉道:「钱是不必了,钱我们多得很。」 虹儿笑道:「是吗?就凭你箱子里的一些珠宝?」 斐玉道:「放心,我们有的是珍珠、钻石,保证你数都数不完!」 虹儿也不跟他争论,只道:「那麽,多找一些人到沿海去,就算是不打仗,也可以助助威,吓一吓那些倭寇!」 她又扯住斐玉道:「最重要的是,我要你赶快大大的出名,我要全天下的人都在讨论『斐玉』这个人,才能很快把我爹引了来!」 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斐玉的心也软了,叹口气道:「我真後悔当时为甚麽跟你爹开这麽一个玩笑,叫他斐忠……」 长胜武馆是附近几个城镇最有名的一家武道馆,馆主「弧形剑」杜明,开馆授徙达二十年,徒子、徒孙也已成千上万;长胜武馆好大的一片地盘,开在城里最热闹的地段,只算这块城,就知他杜家财势有多雄厚,更何况他们门下子弟所经营的各式各样的「特殊行业」。 虹儿、反映四人,来到这「长胜武馆」之前,大吼道:「杜明呢?叫他出来!」 守在门口的徒儿们上前拦住,喝道:「甚麽人在这里大呼小叫?不要命了麽?」 虹儿一指斐玉道:「你们认识这位鼎鼎大名的『落跑英雄』斐玉麽?」 他们一看斐玉这一身沿海打渔的组布衣裤,又看他这小小年纪,不禁哈哈大笑道:「甚麽闹袍英雄?听这名字就笑死人了!」 虹儿一指身旁蒋门神道:「这位是谁,你们可是知道的?」 他们笑道:「城西蒋门神,倒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!」 蒋门神拱手道:「不敢当。」 虹儿道:「你们馆主杜明,与这位蒋门神,谁厉害些?」 这些徒儿们一怔,本城四霸之一,就算比自己师父差,也不会差到哪里去,不禁开始警戒起来,道:「蒋门神莫非是要来闹事踢馆的麽?」 第十三章落跑英雄 蒋门神叹道:「我已经被人踢了,岂能再来踢人?」 此刻已围上了许多门徒,层层护住他们的院门,以防有人来滋事。 蒋门神叹道:「你们拦不住他的,这位闹袍英雄,真的好厉害,连我都没有还手之力!还是去把你们师父叫出来吧!」 门徒道:「我师父有事外出,有事明天再来!」 虹儿道:「好,他们不信你这大名鼎鼎『落跑英雄』斐玉的厉害,你就露一手给他们瞧瞧!」 斐玉道:「露哪一手?」 虹儿道:「你瞧瞧,他那大厅之上,正中央的条案上,是不是有一个神主牌位?」 从这大门外到那大厅内,至少二十丈距离,她能一眼看到,可见她的目力甚佳。 那些门徒却大为紧张,怒道:「甚麽?你要打我们神主牌位的主意?」 虹儿笑道:「才不要那玩意,我们才没有精神替你们上香拜拜,我是说那神主牌位前面的一支香炉。」 她向斐玉道:「他们一定会倾全力阻挡你,你就设法去把那香炉拿来。」 斐玉道:「我拿那个干甚麽?」 虹儿道:「拿他香炉,总比跟他打架的好!」 斐玉点头道:「不错,只要不流血打架,甚麽都行。」 虹儿大声道:「你们注意,当今天下最伟大的『落跑英雄』,要来拿你们的香炉啦!」 她伸手往斐玉身上一捏,斐玉淬不及防,跟舱向前; 那门徒挥拳便打,喝道:「你敢上长胜武馆来闹事?简直找死!」 斐玉见拳头打来,他最恨打架,脚步一错,已从他身旁滑过,谁知另一门徒也是挥拳打来?一拳打空,这两只拳头就硬碰硬地打在一起。 惨叫一声,他两人都痛得弯下腰去,而斐玉早已溜入了大门之内。 从这大门到那大厅,至少有十几丈距离,本就是他们练武的广场,此刻非练武时间,仍有几十名弟子在此围观,大家为了卫护师门,全都奋勇出手,拚命要拦截斐玉。 谁知斐玉这走为上功里的「步法篇」上所记载的十三种步伐,实在玄妙无比,像这样的乌合之众,在斐玉眼中看来,真如无人之境。 只见他左一闪右一晃,形如鬼魅似的,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拦阻,闯入了大厅,奔进了神主牌位,一抓就将那支香炉抓在手中。 就在此时,蕞地一声暴喝:「站住!」 只见一名年约六句,清瘤高瘦,红光满面的老人,手拿一枝烟杆,厉声道:「放下香炉,滚出去!」 斐玉只知道虹儿叫他来取这香炉,哪里肯听?脚步一滑又要从这老者身边溜 走。 谁知老者左手旱烟杆疾伸,疾点能任腰胁大穴,右手箕张,抓他面门。 这一招又老到又辛辣,算准了敌人闪退的方位和距离,一击就要得手。 谁知斐玉眼见这老者以旱烟杆为兵器袭来,又是不假思索「转手篇」里一招「蹲裆跨扒」身形转动中,手上香炉一摆,恰巧击在他的旱烟杆上「当」地一声,烟杆把持不住,脱手飞出,趺到地上! 只一瞬间,能匕己奔出大厅,满院子几十个子弟全都呆若木鸡,却也不知出手拦阻。 斐玉转眼就奔出了大门,将香炉递给虹儿道:「拿来了……」 虹儿笑道;「好,我们走!」 那老者走了出来,厉声道:「蒋门神,你竟然敢支使帮手,来砸我招牌?」 虹院道:「蒋门神已经是这位『落跑英雄』斐玉的手下败将,怎麽可能支使他?你是谁?莫非就是杜明不成?」 杜明道:「正是。」 虹儿道:「倭寇在江南沿海大肆掠夺残杀,你听说过没有?」 杜明道:「这……」 虹儿道:「『落跑英雄』斐玉号召天下英雄,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共同到江南去打倭寇,救乡民,你去不去?」 杜明道:「这……」 虹儿道:「这香炉本是放在你那神主牌位前面的,斐玉若是要拿,只怕是早也拿来了……现在,再给你一个机会夺回去……」 杜明脸上神色数变,终於抬头道:「蒋门神,你也是要下江南打倭寇的麽?」 蒋门神道:「不错。」 杜明道:「你真的败在这小子手上?」 蒋门神叹道:「根本无还手之力……」 杜明道:「好吧,老夫随你去打倭寇就是!」 他门下弟子,也颇有些义勇之士,一齐高呼:「我也要去打倭寇,救乡民!」 虹儿笑道:「好,你们立刻收拾收拾,多找些人一起出发,沿著海边往南下,沿途见到倭寇就打,一直找到一个叫小公主的,去向她报到、,就说是『落跑英雄』斐玉叫你们来的!」 杜明道:「是……不过还有一句话请问?」 虹儿道:「你说!」 杜明道:「我听说过各式各样的英雄,却不知道甚麽是闹袍英雄?」 虹儿笑道:「你们听错了,不是闹袍,是落跑,就是不敢打架,只会拔腿开溜的意思!」 斐玉知道是虹儿在取笑他、揶揄他,但是他也无由反驳,他的确是不想跟人争强斗胜,更别说是打架流血了! 虹儿却又在替他立威,道;「斐玉的本领何止干万?他如要取你性命也是简单之极,但是他一向慈悲为怀,不肯多伤人命,只是这『落跑』一项,就已经扬名天下啦!」 杜明想想也不错,反正他师徒这麽多人都拦不住他,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,连神主牌位都要被他拿去了,只有死心踏地,心悦诚服。 时们办道:「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;不用打架,就只落跑一项就能扬名天下的,大概也只有斐玉一人啦!」 杜明道:「行啦,行啦!斐英雄仁心仁术,忧国忧民,老朽好生敬佩;老朽这就去妥善安排,明日天明,即率门下弟子去投靠小公主!」 斐玉大为欣喜,道:「好极了,多谢多谢!」 蒋门神道:「打倭寇是大家的责任,何不再多找些人一起去?」 虹儿兴趣大增,道:「找谁?」 蒋门神道:「本城四霸,还有两个。」 杜明道:「你是说『小霸王』丁喜和『烈火棒』王烈?」 蒋门神道:「正是,本城四霸,各据一方,多年来相安无事,要是你我两人迳自离去,岂不是被他们捡到便宜,藉此坐大?」 杜明道:「不错,非得把他们带著一起去才行!」 蒋门神道:「说得是,我们这就去找他们!」 杜明道:「他要是胆敢不去,咱们就联手,把他脖子扭断!」 斐玉大惊道:「不行不行,我们只打倭寇,不打自己人!」 虹儿道:「不打自己人当然好,你就多用点心,务必使他们同意一起走,否则他们非要打得头破血流不可!」 斐玉叹道:「好吧!」 要收服这两个人自然也不是难事,何况早有好事者通报了丁喜、王烈,把个儿小小的斐玉说得天上地下唯他最厉害,最了不起! 这两人见到一大群人都来瞧热闹,采星拱月一般将斐玉、阿玉与虹儿簇拥而至,又见杜明,蒋门神果然跟在後面唯唯诺诺:心头就已经服了一半。 虹儿道:「你二人到底服是不服?」 「小霸王」咬牙道:「要我服也简单,总要露点本事来瞧瞧!」 「烈火棒」王烈也道:「我就算服,手中烈火棒只怕也不会服?」 虹儿道:「这也好办,你在地上划个一丈方圆的圈圈。」 蒋门神不待吩咐,主动上前,手中巨大沉重的铁叉尾端拄地,一旋身就划出一个径丈圆圈。 虹儿道:「你们三人都站进这个圆圈,一百招之内若能把裴英雄逼出圈子,就算你们赢了!」 王烈巳酌掣出他的烈火棒,首先跳进圈内;「小霸王」的兵器,就是他的一双铁拳,他也跳进圈内,暍道:「来来,让我领教你的落跑功夫!」 虹儿向斐玉道:「你怕不怕?」 斐玉经过刚才一连串的落跑经验,渐渐对自己有了信心,道:「下怕。」 蒋门神大声道:「你要是输了?我就当场自杀!」 杜明也道:「你若输了?我就回家上吊!」 斐玉大惊道:「为甚么?」 蒋门神道:「我们四霸并雄,相互僵持了几十年,如今你把我们打败,却又输 给他们,叫我往後如何做人?」 杜明也道:「又如何面对我这批徒子徒孙?」 斐玉叹道:「原来挑战还这么难……」 虹儿把他推进圆圈,道:「反正你无论如何,不许逃出这圈圈来就是了!」 这圈子只有一丈方圆,三个站在里面显然太挤了「小霸王」双拳一抡,向他击 来,同时大暍道:「出去!」 斐玉无暇细想,左足一滑,闪了出去,右足又小退半步,已绕到了丁喜的身後, 迎面王烈的烈火棒,闪著赤红的光霞,虽非真的有熊熊烈火,却似火焰般的炽热, 横扫而来! 这圈子实在太小,斐玉只用最简单的十三步闪避,也是施展不开,对丁喜、王 烈来说,也同样难以发挥威力! 但是这两人临敌经验无数,开始用小巧功夫近身游斗,好在也不用把他打成重 伤,只要设法把他挤出圈子就行了。 这种战略果然成功,斐玉很快就被他们逼得走头无路,左脚要踏「扶风」发觉 那已经在圈外了。 情急之下,提口清气,身形上拔,左脚踏上了虚空中的「扶风」右脚又踏上更 高的「大过」之位。 那一脚正踏在「小霸王」丁喜的头顶上,身子借力倒纵,叉安安稳稳地落在圈 内! 这一下歪打正著,斐玉才知道原来「走为上功」的脚伐是虚空中也能去踩的! 所谓一窍通百窍通,接下来斐玉就如行云流水一般,在这径丈方圆之内,在这 两大高手之间,左一窜、右一穿,有时凌空虚渡,有时踩他身体,甚至踏他武器, 再无障碍…… 突听杜明大声道:「打了几百招啦?」 丁喜、王烈长叹一声,同时跳出圆圈,拱手道:「服输啦!」 众人一起拍掌叫好,降陈却向斐玉叹道:「那个壮陕叫停叫得太早,不然你可 以多练练……」 斐玉叹道:「不能再练啦,我的头晕啦!」 阿玉竟也知道过来扶住斐玉;虹儿转向丁喜、王烈道:「你们四霸,一齐往南 下,投靠小公主,协助打倭寇去!」 丁喜道:「你们去不去?、」 虹儿道:「当然要去,但是不会跟你们一起走。」 丁喜道:「为甚麽?」 虹儿道:「我们还要去找更多人手,抵抗倭寇是大家的事,我们大家要有钱出 钱,有力出力!」 丁喜道:「你们打算去找谁?」 虹儿笑道:「瞧你眼神,是不是打算推荐几个人让我们去找?」 丁喜道:「不错,出城一百二十里,有座纱帽山,有个清风寨,里面有六个当 家的,有五、六百之众,打家劫舍,掠夺商旅,为害颇烈……」 虹儿道:「难道官府就容他们这样作恶?」 丁喜道:「纱帽山地形险恶,那些个匪徒也颇凶狠,官兵来了,他们就化整为 零,藏到深山,官兵走了,他们又复聚集……」 虹儿道:「连官兵部没有办法,你想我们去送死不成?」 丁喜却冷笑道:「连自己境内的土匪都没办法解决,又凭甚麽去安心打土匪?」 虹儿笑道:「你跟那清风寨有甚麽深仇大恨?」 杜明道:「他第一、第四姨太,都被劫在里面当压寨夫人去啦!」 丁喜咬牙道:「裴英雄若是真是忧国曼民的仁人志士,何不去把他们收服了, 一起带到海边去?一方面解了内忧,一方面又抵御外犯!」 斐玉亦有些义愤道:「这些土匪,简直比倭寇更可恶,同样是自己同胞,也要 残害?」 虹儿拉住他道:「算了算了,你向来胆子小,就算他是十恶不赦的土匪,你也 不敢去动手的!」 这也的确是讲到他的弱点,叹了口气,不再说话。 顿时连定息也失望了,肛院却是故意用激将法,道:「不过不要紧,我教你一 个绝对不伤人的办法,却可以叫他们投降!」 丁喜急道:「甚麽办法?」 虹儿眼珠子一转,道 :「打匪寇,人人有责,各位今天回去好好准备一下、明 日同上纱帽山,收服那些匪寇!」 丁喜大喜道:「好极了!」 虹儿却道:「收服了是要去打倭寇,可不许你报私仇!」 丁喜道:「我只要收回我那二妾、四妾,其他的一概不再追究,总可以了吧?」 杜明道:「今晚你们住在哪里?」 虹儿道:「我们自会去住饭馆,不劳费心!」 杜朗道:「好,我们各自回去准备吧!」 这城里有很好的饭馆。 这饭馆早已知道他们收服四霸,要攻清风寨的清息,竞把他们当成英雄一般地 接待。 拨出最好的房间,供上最好的酒菜,道:「这是小店微薄的敬意,请慢慢享用!」 虹儿从箱子里取出一键银子来,交到这个掌柜的手上,道:「明天一早,我们 要出城远行,请帮我们准备一辆骡子板车来,还要箱笼、被褥、行李。」 掌柜的将银子推回去,道:「少爷与公子为我地方除害,小人感谢都来不及, 怎能还收你的银子?」 他诚恳道:「姑娘只管放心,明天一大早就会给你准备妥当!」 他躬身而退,顺便帮他们把房门带上,再吩咐店小二:「这一层楼全都包下了, 下再租给任何客人,不可有闲杂人等去打扰!」 店小二等人都受到吩咐,自然不敢随便去打扰。 虹儿三人这才能安安心心地吃饭。 阿玉与虹儿似乎投缘,虹儿也似乎颇能揣摩阿玉的心事,处处照顾爱护,无微 不至。 阿玉本就吃得甚少,虹儿就将她拉到一边,道:「让斐玉自己慢慢吃,咱们来 聊聊天。」 斐玉心中好笑,这阿玉总共还没有学到三句话,怎么陪你聊天? 虹儿将她拉到一边,吩咐店小二送了大量的热水来,用屏风隔著之後,就与阿 玉二人嘻嘻哈哈地脱光衣服,一起洗澡。 她们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搭在那屏风上,唏哩哗喇地洗澡,嘻嘻哈哈地打 闹,竞莫名其妙地引得斐玉一阵心痒难熬。 他独自慢慢地吃吃暍暍,不久虹儿就穿衣出来,将自己的随身行囊打开,取了 一换浅红色的衣衫出来,细心地为阿玉穿上。 阿玉这一辈子没有穿过衣服,自然任由她摆布,穿好衣服,又为她重新梳头, 将斐玉买给她的发钗重新插好,这才牵著阿匡过来,向斐玉道:「看看,漂不漂亮?」 斐玉不禁眼睛一亮!他第一次见到阿玉时,她是全身赤裸,一丝不挂,完美的 胴体被他一览无遗,就觉得她己很美了。 此刻穿上衣服,将她身上的重要部分皆尽遮去,却叉显出另一种神秘莫测的美, 叫人隔著衣衫,去回想她的最美的部分! 斐玉不禁脱口赞道:「漂亮极了!」 虹儿牵著阿玉的手,与她并肩而立,道:「我与她两个比,谁美?」 斐玉一呆,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著她,他莫名其妙地脸红了起来,原来他竞莫 名其妙地能看透她的衣衫,看到她赤裸的肉体,与当初看到阿玉一样地一览无遗! 他几乎冲动得伸手出去拉住她的手,谁知她却嫣然一笑,道:「现在天才入黑, 我带她去逛逛夜市,你在家里看好这盒珠宝!」 她又向他眨眨眼睛,道:「如果一个人实在无聊,也可以打开箱于,慢侵地数 著玩!」 她真的就牵著阿玉出门去了!斐玉独自吃暍,不久也吃饱了,恰巧有敲门声, 是那掌柜的,亲自端来三壶上好的茶,恭身道:「这是二位夫人吩咐的,她还说, 教你莫忘了数一数盒子里的东西!」 斐玉一怔,正想再问,掌柜的已经退出了。这个虹儿为甚么一再提示盒子里 的东西?难道有甚么重要的秘密不成? 他忍不住去打开那宝盒,果然里面有一张纸条,上面是用女人的胭脂匆匆写上 的一些字: 请确实记住白海委中阳谷巨骨大陵後溪等七大穴 斐玉记性极佳,曾经先後看过「吹月秘笈」正篇、续篇,对人体穴道名称知之 甚详,入眼即知这「白海穴」在人体大腿内侧;「委中穴」在膝後凹陷处;「阳谷穴」 在腕外侧:「巨骨穴」在肩头骨内陷:「大陵穴」在腕上三分内侧;「後溪穴」在掌